《安德林妮》(Adrienne, 2021)是由HBO出品的纪录片,由已故演员、作家、导演安德林妮·夏莉(Adrienne Shelly)的丈夫安迪·奥斯特罗伊执导,既是对夏莉艺术生涯的纪念,也是一场关于爱、失去与疗愈的个人悲伤探索。影片通过家人、朋友及同事(包括保罗·陆克文、凯丽·拉塞尔、萨拉·巴雷耶斯等)的坦诚对话,结合夏莉的创作手稿与影像资料,还原了这位致力于讲述女性故事的艺术家的短暂人生,以及她的家庭在悲剧后的艰难前行。
夏莉以演员身份出道,后转型为编剧与导演,其代表作《女服务员》聚焦一位在婚姻困境中寻找自我的女招待,以细腻的女性视角和温暖的叙事风格广受好评。然而,2006年,在《女服务员》即将上映、百老汇音乐剧改编计划启动之际,39岁的夏莉在纽约公寓惨遭谋杀,案件最初甚至被误判为自杀,留下时年2岁的女儿苏菲和丈夫奥斯特罗伊。纪录片毫不避讳地呈现了这一悲剧的冲击:奥斯特罗伊如何向蹒跚学步的女儿解释“妈妈死了,她的身体停止了工作”,如何在深夜爬进妻子的衣柜,用她的衣服裹住自己哭泣以寻求慰藉,以及父女俩多年来围绕“死亡”展开的深入对话——苏菲曾天真地问“妈妈去了哪里”“睡觉的时候妈妈会不会看着我”,这些对话被奥斯特罗伊以动画形式温柔呈现,成为影片最催泪的片段。
影片的核心是奥斯特罗伊对妻子遗产的守护。他成立了以夏莉命名的基金会,旨在支持女性电影人,早期曾资助赵婷(后来成为奥斯卡最佳导演)等创作者,践行夏莉“在男性主导的行业中为女性发声”的信念。2019年,奥斯特罗伊更前往监狱与杀害妻子的凶手皮尔科见面,平静地聆听对方回忆作案细节(“她喊‘警察’时,我失去了理智”“我用床单做绳套伪装成自杀”),并向他展示夏莉的照片、女儿成长的影像——这不是复仇,而是一场与过去的和解,正如他所说:“我试图穿越苦难来创造价值,把生命中最可怕的负面因素变成积极因素。”
《安德林妮》最终超越了个人悲剧的叙事,成为对女性艺术家精神的致敬,以及对“如何带着悲伤继续生活”的深刻回答。当镜头扫过夏莉执导《女服务员》时的工作照,她眼中闪烁的创作热情与奥斯特罗伊谈及基金会时的坚定重叠,观众能感受到:爱与记忆,或许是对抗死亡最温柔也最有力的方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