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《什么困扰我们》(What Haunts Us, 2018)是一部聚焦校园创伤与集体沉默的美国纪录片,导演佩奇·戈德堡·托尔马赫(Paige Goldberg Tolmach)回到家乡南卡罗来纳州查尔斯顿,调查母校波特-高德学校(Porter-Gaud School)1979届49名男生中,35年内6人相继自杀的悲剧,最终揭开隐藏在精英名校光环下的系统性虐待与创伤代际传递。

核心谜团:“完美班级”的自杀阴影
1979届的波特-高德学校男生班,曾是“成功”的代名词——学生多来自富裕白人家庭,毕业后进入常春藤盟校,成为律师、医生、企业家。然而,光鲜表象下,死亡阴影悄然蔓延:1987年,第一起自杀发生;至2014年,第6名同学(也是导演的童年好友)在家中开枪自尽。这一比例(12.2%)远超美国男性自杀率(约1.7%),促使佩奇回到家乡,通过访谈幸存同学、老师和家长,拼凑出被刻意遗忘的真相。

揭开真相:教练的“系统性虐待”与学校的沉默
调查指向该校长期担任体育教练兼辅导员的杰里·桑福德(Jerry Sandusky,与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性侵案主犯同名,但为不同人)。多位幸存者在镜头前首次公开指控:
权力掩盖下的虐待:桑福德利用“导师”身份,以“单独辅导”“夜间训练”为名,对男生实施性侵和精神控制,时间跨度从1970年代持续至1990年代。他会用“体罚”“羞辱”手段摧毁学生自尊,再以“特殊照顾”(如推荐大学、给予特权)进行情感操纵,形成“虐待-依赖”的扭曲关系。
学校的“制度化沉默”:佩奇发现,早在1980年就有家长向校方举报桑福德,但学校以“缺乏证据”为由解雇桑福德,却未报警或通知其他家庭,甚至允许他转至另一所学校继续任教。一位前校长在访谈中含糊其辞:“当时我们认为‘家丑不可外扬’,没想到……”这种“保护学校声誉”的决策,导致虐待的创伤未被处理,反而通过沉默内化为幸存者的“自我惩罚”。

创伤的代际传递:“沉默的幸存者”与自杀的根源
纪录片通过心理学专家解析,揭示自杀与童年创伤的直接关联:
“羞耻感”的致命枷锁:幸存者普遍存在“自我污名化”——认为“被虐待是自己的错”,害怕暴露经历会“毁掉家庭和事业”。6名自杀者中,3人留下遗书暗示“无法摆脱过去的阴影”,其中一人写道:“我以为成功就能忘记,但每晚他的脸还是会出现。”
“集体创伤”的沉默共谋:幸存同学间形成“不谈论”的默契,甚至在同学聚会上刻意回避相关话题。一位幸存者坦言:“我们都假装没事,直到有人自杀,才意识到我们都在独自承受——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虐待。”
疗愈与行动:打破沉默的“幸存者联盟”
影片结尾,佩奇组织了一场“幸存者重聚”,15名同学首次公开讨论被虐待的经历,许多人是第一次向妻子或子女坦白。他们成立了“波特-高德幸存者网络”,推动学校道歉、警方重新调查,并立法要求“私立学校必须像公立学校一样强制报告虐待案件”。2018年,南卡罗来纳州州长签署相关法案,桑福德虽因诉讼时效已过未被刑事起诉,但被列入“教师黑名单”,终身不得从事教育行业。

社会反思:精英教育的“阴暗角落”
纪录片直指精英名校的“特权文化”如何成为虐待的温床:
权力不对等:教练在封闭的寄宿环境中拥有绝对权威,家长因信任学校而放松警惕;
“成功至上”的价值观:学校和家庭过度强调“成就”,忽视学生的心理健康,导致受害者不敢“破坏完美形象”;
阶级与种族的盲区:案件中受害者均为白人男性,而同期该校少数族裔学生的类似指控被完全忽视,揭示“特权阶层的创伤”更容易被看见,而底层群体的声音仍被淹没。

《什么困扰我们》以私人叙事切入,最终成为一部关于“沉默之恶”的社会寓言。正如一位幸存者所说:“真正的‘鬼魂’不是死去的同学,而是我们心中‘不敢说出真相’的恐惧。只有打破沉默,才能让他们安息,也让我们活下去。”影片不仅为波特-高德的受害者发声,更提醒所有教育机构:对权力滥用的纵容,终将以生命为代价。
